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怕人借书

2000-08-09 来源:中华读书报 马斗全 我有话说

广东番禺的何永沂大夫来信中谈到,在友人处见到拙著《南窗寄傲》,翻看目录后只挑读了几篇,没敢借。后多次到书店均未见到,近去广州,始购得。他的信教人读后很是多感,不是因他寻购拙著,而是因他关于借书的话:“近年来我很怕别人借书,因此也不敢向人借书。”

我读过何永沂大夫一些很好的文章,更读过他许多好诗,知道他从医之外,又极喜爱读书。他怕人借书和不敢向人借书,想许多读书人都是这样的。我对此深有同感。

我也是一个怕人借书的人。其他物件,友人要用,尽可借去,唯有书舍不得借。有时忽然想翻看某一本书,或是写东西时要查一个问题、核对几句话,到架上取书时,发现不在,可以想见有多么懊恼。这懊恼和随之回想该书今在何处,自然就破坏了写文章的思路和兴致。像余秋雨先生说的,这样的事大多发生在深夜。所以连到图书馆去查一下也不可能,何况我们单位图书馆较小,我要用的书往往没有,所以即使捱到第二天也还是没有办法。这样的事已发生多次了。遇到这种情况、无可奈何之时,我曾可笑地想到,当初为什么没想到会被人借去而买上两本呢?

正是想到别人的这种情况,我也像何永沂大夫一样,不敢向人借书。

虽然一直怕人借书,但碍于情面,有人借书时我还是只好应允。有一次,一位朋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,对我说: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,这本书都得借。”说着就装进了他的袋子,我连应允不应允也谈不上了。我历来舍不得在书上画,偶有必要时,只用铅笔轻轻作了记号,或批几个字。可是有人借了我的书,却不客气地在上面随意勾画。我曾重买过一本古典文学作品选本,就是因为有人在原先的那本上面用钢笔画了许多。还有一个熟人借了我那本多年已买不到的《诗韵新编》,在许多字旁用圆珠笔作了记号,书还回后,说来可笑,我就只好费了半天时间,用刀片逐一刮掉。因为若不刮掉,每看到时就不舒服。这类还算是好的。最糟糕的是一些书有去无回,真令人无法可想。最早的例子是当年在工地上,在一个同乡那里闲坐时,看到床头放着一本二三十年代的短篇小说选集,已破旧不堪,随手翻看一下,没想到那竟是我的书!虽说封面已无,但我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。它不知已转过多少次手了,还被人带到了数百里外的工地。我感慨之中,又有些许旧友相逢的惊喜,于是就借了去再读一遍。读过后,仍还给那位同乡,并向他说声谢谢。其实恐怕他也说不清那本书的来历。最近的例子是《西园吟稿》找不到了,向十多位诗友打问,都说没有借。后来又问到一位友人,他说,你已问过我了——你写信、打电话到处去问,那邮费和电话费也够另买一本了,何不另买一本呢?他哪里知道,这不是几元钱的问题,那是作者送我的签名本,更重要的是,我对作者的语言和手法很感兴趣,是我用铅笔勾画和批注最多的一本书,所以是实在不能丢掉的。实在不能丢的书丢掉了,还有比这更教人心疼的事吗。

接受教训,近年来有书被人借走时,我就作了登记,以防忘记。可惜有的还是漏记,如《西园吟稿》。有的虽然登记了,但也仍然无济于事,如一本新买的文学史方面的书,我还没看就被人借走了,后来曾在电话里讨过几次,对方都说还要用,等他的书写完了就还我。及至几年时间过去了,还不见还,我只好上门去要,不料被告知:不知被谁借走了。我知道,这本书很可能回不来了。如今细算起来,已有几十本书不复回归了,有不少是已经很难买到的书。

所以,我现在较以前更怕别人借书,自然也就十分了解何永沂大夫怕人借书是一种什么心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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